2017年2月4日 星期六

追思史伯岭先生(Elliot Sperling)先生


昨天传来史伯岭(Elliot Sperling)先生逝世的噩耗,一时震惊,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久久发呆在图书馆里,悲痛、心碎---

史伯岭先生是不需要鄙人介绍的,此时此刻我只想分享我和史伯岭先生最初的认识和成为好朋友的往事,作为对史伯岭先生的最诚挚的哀悼和追思。











流亡印度之后就听说过史伯岭先生的大名,但见到他还是2008年后的事,而且,回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真有点羞愧。哪天,我在办公室的走廊里看到一位西方人在看我们出版的中文书籍,很好奇,便主动和他打了招呼,他的华语说的很好。我告诉他在我办公室有更多的中文书籍,并邀请他到办公室。我们没有彼此介绍之前开始讨论一个问题(讨论了什么问题不记得),总之,我们的观点相反,而且,我们开始争论不息,我们的声音也似乎很大(后来隔壁的同事说的)。最后,我们还是没有认同彼此的观点。他离开办公室之前开玩笑说:“我是反动分子,是达采仁波切的弟子。”当时也没有太在意,因为,见过太多的果赛(西方人)称自己是某某仁波切的弟子。他离开时我们相互还是非常客气,没有糟糕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他刚离开我办公室,隔壁的同事冲了进来说你知不知道刚才争论的是谁吗?我说:“不知道,华语说的很好。”同事说:“是著名学者史伯岭先生”。哦---我傻了半天才说:“他是史伯岭先生?”同事说:“没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脸部开始发烧-----

第二天,在上达兰萨拉大街上正面碰到了史伯岭先生,非常不好意思,我都不敢正视他----当史伯岭先生看到我后非常热情的握手,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像老朋友见面一样。当时,我非常感动---想对昨天的不敬之举致歉,最后还是无法出口----史伯岭先生好像知道了我内心的尴尬,微笑着对我说:“今天比较忙,明天我们喝点东西,好好聊聊---”我连连点头---

之后,和史伯岭先生见面如同老朋友一样,每次请教他的问题都非常耐心地回答,介绍相关的信息。我们在一起基本上什么都谈-----每次和史伯岭先生交谈之后真正能体验到什么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每次到达兰萨拉,我总会找机会请教他很多问题,也和朋友一起采访过他。

我离开印度之后,我们之间没有联系。在2015年我无意中找到了他的名片,按名片上的邮件地址给他写了信,第二天就回信了。而且,寄来了三年前的一个晚上用他的手机给我拍的照片----真的非常感动,感动他还记得我,感动还存有三年前用手机拍的照片----更高兴的是可以随时请教任何问题,立刻回复。我们约好在2016年的挪威的藏学研讨会期间好好喝几杯。

我和史伯岭先生的中文信件中他叫我桑杰架子。

2016年,在挪威见面时我们紧紧地拥抱,非常开心的聊天。而且,他知道我在西班牙,所以时不时说几句完整的西班牙语----使我这个在西班牙呆了近两年而说不出几句完整的西班牙语的我脸红不已。

在挪威虽然我们未能按之前约好的那样好好喝几杯,但我们在休会期间聊了很多。有幸的是我把《翻身亂世:流亡藏人口述錄》和《天葬台》亲手送给了史伯岭先生,他高兴的接收了




,而且一次又一次的说图杰且!(谢谢!)说一定会好好读。当时,他在旅馆的客厅等朋友,当我从外面溜达了一阵子回来时,看到他还在原地认真的翻着书,没有看到我经过客厅---我也没有打扰他回了房间。

更让我兴奋不已的是,他亲自来听我的演说。一方面,由于安排顺序我被安排在最后一天,而且,我们小组最后一个(刚好是吃午饭时间)。其实这个时刻是很多人去忙道别朋友、或者约朋友聚会。另一方面,我的主题对于史伯岭先生这样大名鼎鼎的藏学家来说很熟悉的。但是,他为了鼓励到场认真的听,最后还不忘握手鼓励一番,当时万分感动---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昨天,昨天噩耗传来---一颗光芒四射的巨星就这样坠落了-----悲痛万分!而挪威的握手就成了我们最后一次握手--

昨晚,我点燃三支蜡烛默默为我的老师、朋友史伯岭先生祈祷,泪流满面----

桑杰架子永远怀念您,图伯特人民永远怀念您,国际藏学界永远怀念您----
桑杰架子2017年2月2日西班牙伊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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